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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音乐往事

2022-07-12 22:17:01

        

       前几天孩子的班级里组织元旦文艺表演。因为是班级内部活动,老师宣布的演出条件是——“报名者皆能上台”。呼啦啦——拉出来的节目单29个,满满一张A4纸。看内容,吹拉弹唱、说跳演舞,无所不包。单看器乐表演,钢琴3个、架子鼓2个、古筝2个、小提琴、葫芦丝、电子琴------深感我们的下一代是要打造音乐之国的节奏!

         看过现场表演,作为大人也深觉孩子们的才艺本领不可小觑。且不说技巧功力吧,单从他们登台时的无畏无惧、落落大方便感到如今幼童们有着不一般的胆识。孩子们的表演也令我回想起自己幼时和音乐的相逢相识。

         我是80后。现在有很多声音说80后是多么多么不走运云云,我从来对这种说法不屑得很。我一直觉得80后是个幸运的群体。早生了,赶上晦暗僵化岁月;晚生了,又赶上突变畸形时代,我们不早不晚,生在一个混沌重开、理智重回、淳朴仍在的时代。这个时代,诗意复苏、文艺醒辗,人们踏入了一个春天的时代。我们的童年就安放在这个春天。

        我的父母五音不全,但并不影响他们喜欢音乐。大约九十年代吧,家里有一个超大的录音机,放在长台上是个庞然大物。两个卡位,一堆旋钮、按钮。那时候的流行歌曲都来自影视歌曲,一首新歌诞生,满大街都是同一个旋律。那年月里最高兴的是买了新磁带回来放,一家放、几家听,街里街坊的,根本没有扰不扰民的概念。


        大概七岁左右,有一天爸爸忽然提出来让我学手风琴。我忘了他有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反正我现在能记起来的某个夏天的傍晚,当我跟小伙伴们孩子机械厂门口的空地上疯玩时,看到我爸推着自行车回来,后车座上架着个大箱子——从上海买回来的手风琴。旁边的小伙伴们起哄说道:“嘿!你要倒霉喽,以后没得玩喽!”这些“损友”在以后的日子里对我的学琴是一路唱衰,并不断引诱我玩、玩、玩------


        那个年代的小镇上几乎没有什么孩子学乐器。当然也没有培训班、没有专职教师。但我爸给我请了个手风琴“大师”。该“大师”的本职工作是修自行车、摩托车,但其本人对手风琴、对音乐有着疯狂的热爱。他就是属于那种所谓的“老天爷赏饭吃”,有个天生的好嗓门,音域广、音色好,但较之唱歌,他更喜欢拉手风琴。

         他是自学手风琴,如何学呢?偷学!镇上的国营厂工会有乐队,里面有人会拉手风琴。他翻围墙潜入厂里,悄悄跑到工会乐队排练的地方,扒着窗学、钻门缝学------据他说,最初没有琴,他就在把自己的肋骨当两侧键盘、贝斯弹!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受到专人点播,反正他当我师傅时,早已出师,并在小镇的文艺界有点名气了。我爸交游广阔,交到这么个朋友就把我拎到他跟前。


         我这个师傅不但琴艺好、嗓门好,相貌也堂堂——浓眉大眼、络腮胡。可惜,少小不识美,当时我这个黄毛丫头的眼里望去却是个凶巴巴的鬼!每次看到他我都很害怕,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其实他性格很温和,人也很好说话。当年他教我拉琴的报酬很少现金,很多时候是煤球票啦什么什么票啦之类的,搁今天简直无法想象。


         教我之前他大概从没带过手风琴学生,我应该是他的开门弟子(同时也是关门弟子)。他对我无甚要求,只说要是我上课表现好,作为奖励他会拉些好听的曲子给我听。但事实上不管我表现如何,他最后总会拉上几曲,不是我要听,而是他要弹。我的手风琴之路并不长,但这位师傅让我明白:弹琴就是让大家听着开心,最重要是自己弹着高兴!


         最初学拉琴也没觉着有多苦。我一上来是用的就是60贝斯的手风琴,有点大,每次练琴后面都要用红领巾系一下(红领巾居然这么用------)。我爸比我起劲,他找人给我做了个谱架,其丑无比,但能用。为了便于我看谱,所有练习曲、小歌曲的谱子他都用水彩笔抄写在A3大小的纸上,还用不同颜色标注连音线、符号等。幸亏当年用的都是简朴,要是五线谱不把他老人家折腾坏了。


        和所有孩子一样,我学琴也是新匝马桶三日香。新鲜劲儿一过我就不求上进了。我爸的终极希望是我能弹奏出《在希望的田野上》,而我最终达到的纯熟高度好像是《小草》。是的,我只在爸爸“希望的田野上”种下了一棵“小草”。我的音乐之路止步于此吗?NO,这只是个开始。


         我于九十年代初入小学。那时候整个镇上就一所小学、中学、高中,父母没有比较甄选的机会、也少了择校的纠结困顿。虽然是乡下镇上的小学,但因为其唯一性,所以可谓独享镇上小学教育的所有资源。

        比如,我一年级入学时,班级所在的校舍还是只有两层楼的旧式房子,但三年级时大家就全体搬入了宽敞明亮的新式教室。

        又比如,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一批批接受过正规师范教育的师专生毕业上岗了,于是我们讲台上的老师再也不仅仅是只会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念课本的老师了。


         最神奇的还是那些刚出师专校门的年轻老师,他们的到来不仅给学校教师队伍带来了活力,更为整个小学教育注入了新鲜的元素。那个年代还没有所谓“应试教育”、“素质教育”之说,但我必须说,这所乡镇小学极具前瞻性地践行了素质教育。而实践者就是这些刚出师专大门的年轻教师们。


         我上三年级时,学生们都搬入新大楼。老楼的一层改造成三个专门的音乐教室。里面铺了磁砖,放置了当时看来贵重无比的钢琴。彼时,小学里的音乐课都由专业音乐老师上。(顺带说一句,这几位年轻美丽的老师教音乐,同时也是学校的时髦风向杆)。


        虽然手风琴没有练出啥名堂,但学琴的过程让我提早识谱、熟悉节奏------等我进小学上音乐课就感到非常轻松,和周围一群“五音不识”的小家伙们混一起,我的唱谱、打节奏能力显然“鹤立鸡群”,唯可惜老天未赐我一个好嗓门。


         这所镇上的中心小学里有体育队、合唱队、舞蹈队、鼓号队------我进入小学后,因为在音乐课上的“不俗表现”,被吸收进入合唱队(嗓门不行就站低声部嘛),继而加入鼓号队,后又被选入新成立的乐队里敲架子鼓!


         教授乐器的全部都是学校自己的年轻老师!某个体育老师是吹长号的、某个数学老师是敲架子鼓的、某个语文老师说吹圆号的、某个数学老师是吹长笛的、最神奇的是我们当时的大队辅导员,他一个人同时兼管小号、电子琴键盘、电子琴和弦、吉他、贝斯------并承包了整个乐队各类乐曲的配曲工作!这个时候,父母对于我的音乐发展已经完全不闻不问、放任不管了。


        那时候,每年学校都有演出比赛任务,最多的是合唱。比赛前夕,那全校师生都要支持合唱队工作。包括班主任都要为参加合唱表演的学生开绿灯。演出时,孩子们不要太兴奋啊!穿着簇新的衣服,化着喜庆的妆容(今天看来真是土到没朋友!),坐着大巴上区里比赛喽!

         合唱队是个大团体,群体合唱要融入团队、模糊自己。但乐队不一样,合作的过程中每个人还要独当一面各司其职。我的“职”就是那一套“架子鼓”!


        “架子鼓”在那时候可比钢琴更时髦,我打的还是四个通鼓的,压根没人家里会给孩子置这玩意儿。实在想不通,我这么一枚表面文弱胆小的乖乖女为何会被选去当架子鼓手。果然是因为我人高腿长吗?可我的臂力明明不如男生啊。还是因为敲架子鼓的老师是女老师?


         力气小归小,但我敲地很认真。乐队基本很少上指挥,架子鼓就是隐形的指挥,因为全队的节奏都是跟着架子鼓走,虚荣心让我觉着很神气。


         那时候我们一道学乐器的孩子都是无心插柳般地懵懵懂懂走进乐队的。没有考级、没有压力,纯粹是一群大青年领着一群小屁孩玩。至今还记得大家合的第一支曲子是《知了》——“知了、知了、知了、知了、夏天已来到。”我们演奏的时候也是初夏,因为那天,我的架子鼓老师是穿的裙子!


         大家通常都是利用课余时间玩。当有比赛任务时,一般每天下午两节课后就去乐队室集训。演奏的曲子五花八门,都是大队辅导员给每种乐器配谱,大家伙儿先分练、再合练。记得我们曾经还在区比赛里获过奖。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在学校课余搞定,所以和学习也没有冲突,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课业影响,关键是学这些东西都是免费。


         乐队有暑期班。对于我父母而言求之不得。那个年月,没有培优班、没有补习班,一到暑假,孩子们就是鸟兽散、疯玩。我父母都要上班,又没有三姑六婆家可以投奔,所以能去上学习的乐队暑期班正好让我父母安心。大夏天,我们一群孩子聚在学校吹吹弹弹,哪天演奏好了,老师一开心,就请我们吃冰棍。印象很深一次,有一天校卫生室的一名女老师(她同时兼教高年级地理)带了一盆馅儿来学校,于是那天大家都不练乐器,一同包馄饨吃!今年我问爸爸,当年我上这种暑期班花了多少钱?我老爹说,不要钱,叫去就去呗,我们反正不会拦着。

 

         拦着?!——是啊,那个时候,换了村里的孩子,大人可能会觉得去学校瞎混,不如在家帮忙务农、烧饭来得实惠。-------那是个什么样的岁月啊!想想也就二十几年前呢。


         小学毕业,乐队也散了。我们在一起玩了三年多吧,一同练习、一同演出、一同比赛。我们没有拍一张合影、没有留一份视频。这份音乐往事的美好只能永远地存我们的脑海里。


        没有功利、无关利益,我的音乐体验纯净、简单。我非常感激这段短暂的音乐经历,正是这个时期和音乐的亲密接触,使我了解了粗浅的乐理知识并有了基本的乐感。音乐是一份调剂良品,何以抒怀、何以解忧——音乐!


         今天,我的孩子也对音乐冒着好奇的小泡泡。我领着他一点走进音乐,也窃窃希望有一天他能将我领进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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